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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現在、此刻的你

 

03. März

 

 

利威爾誕生於三月,知道這件事的人極少。

這並不代表調查兵團毫不關心他們引以為傲的兵士長,事實恰恰相反。強烈的團結與同伴意識一直是調查兵團相當自滿的特質,絕對不可能放過重要一如兵長的生日。然而,追根究柢竟沒人知道利威爾的生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如果詢問兵團內的成員,他們也只會略帶遺憾地表示不清楚。

 

這個自然,因為連利威爾自己也漠不關心。硬要說的話,他的前半生基本都在王城底下的地底街道度過。所以,「三月」這個月份其實與利威爾的出生毫無關聯─三月的意義在另外一種層面。

 

以前的利威爾並不覺得生活有任何不妥。生活在地下城是的全是群先天、後天被排斥到社會邊緣的人物。躲避巨人而逃入牆壁之內的人類社會至多不過十幾萬的數目,依然等級森嚴的分成由內到外、奢侈到赤貧的許多圈子。地道永遠沒天沒日沒夜,少許從縫隙透過去的陽光難得提醒居民正常人該有的時刻,骯髒的環境經常還引發瘟疾。生下他的女人很早就病死,身後只留下某個不知道跑哪去的男人送給她的鍍銀戒指,戒胎是一點也不值錢的爛鐵,被少年早熟的利威爾一把扔進臭河裡。

 

利威爾從小聰明,錯綜複雜的地道系統記得比誰都廣都快,野獸一樣的狠勁沒人敢招架,很早就在街頭混出名聲。扒手闖空門之類自然都幹過,走私黑市也沒少闖,保鑣收勒索費的他也當;就算撞見人口交易的拍賣會,利威爾不過冷冷瞄一下就走掉。

 

『對不起啊,里維,對不起。』母親總是小聲而哀憐的懺悔,沒有在工作就是在哭。他記得那個死命要生下他的笨女人,寧可在暗處縫紉到眼睛快瞎掉,依舊拒絕更有賺頭的工作。利威爾差不多懂事的時候就發現,母親原本應該是戶好人家的女孩。『既然如此,一開始乖乖嫁給水準差不多的家庭,別把自己輸給亂七八糟的男人不就得了─』利威爾偶爾會如此不屑著自己的母親。

那女人的生命彷彿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做出癡傻選擇,毀掉自己的下半生;然後,有一天,在利威爾不在的某個禮拜,默默地就死了。

 

到成年還有段距離的利威爾盯著母親開始生蛆的身體,感覺木然。死了啊,正好。他想,把手上原本要交給她的錢袋拋到桌上,金幣碰撞發出響亮的叮咚聲。母親的死狀一點也不好看,毋寧說臭氣熏天,嘴角還有嘔吐的痕跡。那時,利威爾已經是街頭年輕小鬼們的頭子。他讓手下把母親搬到天井,放火燒掉屍體。灰燼隨氣流竄升,高溫或許能阻止傳染病爆發,沒有人有微詞。

利威爾站在火堆旁,被煙霧嗆得滿臉鼻涕眼淚。接著,他才終於理解,什麼叫做真正的孓然一身。

 

他並非對日子毫無所感。

利威爾只是很尖銳深刻的認清現實。他很早就知道,曲折的地道一路蔓延到人類之牆外頭。利威爾曾一個人探索新的走私路線,一路走到瑪麗亞之牆邊,直到被大鎖封住的鐵門擋下他的去路。利威爾無數次來回地面與地底的世界,並不覺得地面的世界有任何吸引人之處。

一道牆之外,只是另外又一道牆,不想辦法畫地自限的人類,大概不夠格被稱為人。地下城的罪狀被默許,王都設法把見不得光的東西都往腳底塞。利威爾二十出頭左右,有幾次夥同手下綁架並殺死貴族。底下人需要錢,而他自己純粹想對體制的底線挑釁。結果,連失望也稱不上。

 

利威爾是惡人、也是頭困獸。

做多了骯髒的行為,指不定人也跟著骯髒。然而,惡人也需要講道理,他沒進過學校但比誰都懂道理。正因為利威爾相當聰明,他養成一股不容置疑的自傲;所有東西都可以丟可以踩,只有靈魂不行。他管理的流氓壞事做盡,就是不准強暴婦女,不准給本來就過不下去的人放高利貸,也不准買賣毒品。利威爾自己二話不說解決過幾個違反規定的人,從此所有人服服貼貼。這便是為什麼利威爾的手下日趨壯大,而瘟疫爆發的當口,地下城的居民全跑來拜託他的原因。

 

利威爾答應替他們設法,明知嬌貴的醫生不可能願意下到城底治療,大概只能弄到一些心理安慰作用還比較大的破藥。利威爾走上地面,盤算該去找誰比較好說話、要如何保護乾淨水源,還要抓什麼藥回去交差的那會兒,正巧便是個白晝逐漸拉長的三月天。利威爾從沒想過,為了這件事、也歸功於這件事,他竟從誰也無法管束的惡人,成為一名貨真價實的士兵,甚至晉升為廣受景仰的可靠軍官。

 

利威爾的轉變太過劇烈,以至於明明正值壯年,其過去經歷在人類之城內已經開始帶有鄉野奇談的色彩。無論如何,故事最開始,他答應替邊緣地帶幾乎沒有挽救可能的瘟疫病情尋覓醫生。

那時候,不過是個混混的他還不叫利威爾兵長。

 

紀年852年的三月底,氣溫逐漸升高。

日夜長交替的節分已過,農人開始忙著播種,河邊磨坊的水車精神奕奕的轉動。連日來的溫煦天氣喚醒凍眠的球莖,席那之牆外的土地不知不覺已出現花朵。天性喜愛涼爽的黃水仙尤其熱切的開放,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搖曳的薄黃,彷彿宣告春日將盛,驕傲的迎著太陽挺立。

明明是相當脆弱的東西,看著卻莫名讓人也跟著神清氣爽起來。於是,就連不解風情並疲於奔命如調查兵團之人,縱馬穿梭於牆裡牆外時,也忍不住多看幾眼。

就是在這樣的日子,調查兵團兵長利威爾正從臨時駐紮的丘陵小鎮趕往王城。他經過橋梁,雖然同樣有看到自顧自開放得很開心的花朵,卻依然頭也不回地往席那之牆疾馳。

 

昨天,跟同期的調查兵團生一起完成作戰配合訓練,很晚才回到本部的部下艾連‧葉卡也抱了滿懷這種花朵,手上都是髒泥巴和青草味,還有不曉得打哪裡要來的花瓶。利威爾立刻皺起眉頭,命令艾連解釋。艾連連忙坦承,說是女孩子們不小心摘太多,弄得大家各自都要帶一束走。

「要不,花都摘下來了,很可惜啊。」這樣說著,艾連把花束好好的插進瓶子裏面,又熟練地抽了幾朵開得最漂亮的出來。

 

「把半開的花放到清水裡面的話,還可以再開一段時間。」艾連說明:「至於這些已經盛開的花,好好晾乾的話,也可以變成乾燥花。」

 

瓶花看上去挺漂亮,人類本能地很難討厭漂亮東西。不過,利威爾對花向來沒有特殊想法。成長於地下街道的利威爾對陽光或植物毫無感情,甚至可說相當陌生。他印象最深刻的綠色是下水道的青苔,漫天蓋地的長滿所有散發水氣的地方,太過溫暖的人跟場所總讓利威爾感覺不自在。對他而言,時候到了就會有花出現,時候過了又默默消失,類似雪或者雨水那樣背景性質的存在,全然不會從花朵身上看到什麼生命喜悅之類的東西。何況,凋謝的狀態味道也不怎麼好聞,還會有蟲鑽來鑽去,看了很煩。

 

查覺到利威爾不太同意的態度,艾連抓抓頭,繼續解釋自己的行為:「以前經常跟媽媽一起準備爸爸的病人可能用上的藥草。媽媽偶爾也會把沒用上的部分作成裝飾品…像是取下水仙的根以後,就把花朵插到水瓶、或做成裝飾用的乾燥花。習慣了,所以忍不住就做了跟以前一樣的動作。」

 

身為直屬長官,利威爾倒真沒想過艾連曾跟父母一起準備看診用的藥用植物。利威爾測試性地詢問水仙的功效,艾連不假思索的回答,渾然便是構成他人格的一部分。利威爾打量剛灑上清水的花朵,還有站在旁邊的艾連開心的表情。他伸手把玩艾連剛抽出的幾枝水仙,鮮嫩的仲春花卉。利威爾太熟悉身為士兵的艾連,偶爾會忘記那小鬼十歲以前都是醫生的兒子。

艾連‧葉卡是生來就被教導該對生命及其美善懷抱愛情的孩子。

 

十歲以前的艾連大概都奔跑在西干席那的田地,把自己弄得髒兮兮,身上沾滿葉子和泥巴;跟在父母身邊,親手照料各種藥草,期待會對病人派上用場。他可以想像艾連‧葉卡整天思索深奧的人類問題,邊懷抱著困居壁內的反彈,又無法不去關懷壁內家畜似的人類的沮喪。

他們走過的路截然不同,卻開始匯流,終至密不可分。

 

「今天的訓練怎麼樣了。」

「莫布利特先生看過,覺得104期還算不錯。對了,今天難得在暖身的立體機動移動上面超過米卡莎,讓那傢伙又有進步。然後,阿爾敏的頭腦真沒話說…啊,待在雷斯家的尤米爾也難得和克莉絲塔一起過來。」

 

「是嗎。」理論上,莫布利特之後都會寫報告書呈報今天的訓練結果。身為半巨人的艾連以及原始種的尤米爾尤其是關切重點,利威爾反正都會知道小鬼們都做了些什麼。不過…利威爾中斷自己渙散的思考,伸手將艾連的頭髮塞到耳後。

「…兵長?

「這邊的傷還沒好?

「嗯。」艾連同樣摸上臉頰的小擦傷,應當是幾天前的訓練留下的傷口:「可能是因為沒有立即的生命危險,所以才沒癒合?

「我不認為。」

 

艾連沉默下來。他看向利威爾,欲言又止,但終究還是開口,聲音已經沒有幾分鐘前的歡快:「我最近在想,巨人化藥劑有沒有衰退的可能。」

「除了你以外,沒有其他成功存活的先例,故無法確定。」

「我想也是。」艾連望向窗外,又轉回桌前的水仙花:「如果真的會衰退,不快點的話不行。尤米爾的巨人不夠大,果然還是要十五公尺以上才能有效迎擊。」

 

醫生古利薩‧葉卡依舊不知所蹤。

就連利威爾以前的手下也打聽不到一點足跡,長駐在宮廷擔任僕役刺探消息的傢伙倒是回報過年前有身形與古利薩類似的人出入,利威爾暫且將資訊壓在心底。他要地下世界的舊識打探古利薩的下落,更大目的可以說要透過尋找,持續朝其他藏匿起來的探聽者釋放兵團的動態。調查兵團最近鋒頭太健,就算心思縝密如團長艾爾文亦開始擔心。

畢竟,他們全是為了自己,而不是為了做誰的棄子才踏入戰場。

 

「艾連。」他轉而用手壓住艾連的肩膀,說出口的話像在喝斥。

艾連看著他,臉頰霎時騰紅,話都說不連續:「我會更加努力,所以…所以…」

 

利威爾傾向前吻了他。

他沒有去計算這是第幾次親吻艾連‧葉卡。利威爾並沒忘記對方才剛年滿十六,上個月才因為利威爾的威壓莫名其妙跟年長的上司告了白。十六歲的時候,我都做了些什麼,有跟這小鬼一樣嫩嗎,想不起來了─他用唇舌撬開艾連的嘴,少年略帶不確定的回應他。

 

─『巨人化能力減衰。』

下午韓吉才捲著報表憂心忡忡的告訴利威爾:『就一個正值生長期的男孩來說,艾連明明就有固定運動跟比訓練兵團更好的伙食,竟然跟去年相比一點也沒有長高,實在太不正常;另外,最近傷口癒合的速度變慢了…你應該也有發現吧,小傷口沒有以前好得快,後續影響還要評估。』

韓吉的話利威爾有聽進去,但未回應。

 

他還能怎麼回應。

利威爾懶於解釋來得又急又快的保護欲,先前對一個小鬼產生慾望才要不得。不過,反正艾連不是個普通的小鬼,利威爾也不是會長期拘泥於無解問題的人。

 

「利威爾兵長,今天心情不好?」還沒擅長換氣的艾連問他,利威爾攬住艾連背部:「算是。」

「因為快要進行奪還作戰的關係嗎?」艾連語帶保留的猜測。利威爾向來清楚這小鬼不笨,甚至稱得上相當靈敏,他看向艾連,知道對方的推想。

 

「不,那反而是最簡單的部分。」艾連不自覺的往前靠,利威爾接住他。雖說他本就不算什麼善類,在小鬼真正明白他自己要什麼以前,利威爾都不打算隨便出手。所以,他現在正想著別的不太愉快的事情,設法轉移注意力。利威爾再次含住艾連的嘴唇,惦量手環住的分量,心裡嘀咕著怎麼養都吃不胖。

 

他們結束這個吻,艾連呼吸不穩的看他。如果對小鬼產生慾望還算小事,因為小鬼的一個眼神就快硬起來,大概真的丟臉到家。

 

利威爾最先看上艾連的眼睛。

艾連的眼睛像是不滅的火焰,清澈而翠綠;就這個世界而言,堪稱太過耿直不屈。他不諱言當初是半帶期待和看好戲的心態收下燙手山芋的半巨人艾連。他本來都不覺得艾連有何特別,至多算是利威爾勉強願意認可的屬下。

直到利威爾投入心力栽培的特殊作戰班毀於一旦,他才留意到艾連目光深處與年齡不符的不安與疲憊。藏於無可動搖的決心之內,艾連‧葉卡近乎厭棄他自己的孤獨表情,終於讓利威爾再也無法把視線移開。

 

「不要多想。」他告訴艾連:「時候到了,該知道的就會知道。」

「是,利威爾兵長最喜歡的選擇理論。」艾連接話,瞬間又來了精神。

「我可沒叫那是個理論…」

「我知道。不過,因為很有道理的關係,所以我還是想叫它選擇理論。」部下大膽的回覆,就著他們原本的姿勢輕輕親吻利威爾。

 

「真有功用的話,你在這邊種一些藥用植物也無妨。」最後,利威爾評語,算是允許了帶花粉跟潮濕土壤氣味的東西進入自己的領地,艾連笑起來。

「謝謝兵長!」艾連高高興興地說。畢竟還是個小鬼,稍微肯定他便掩蓋不住的雀躍,外頭蹦跳歡騰剛學會撲翅的幼鳥大概也就是這副傻模樣。

不過,總歸而言,利威爾並不討厭。

 

隔天起床,艾連已經準備好早點。特殊作戰班的性質與去年有別,並非以監管艾連‧葉卡為目的,而是側重於瑪麗亞之牆的奪還。除卻定期代替利威爾看管艾連的莫布利特,臨時總部少有以往熱鬧的景象。

今晨又是利威爾和艾連倆人,利威爾本來看莫布利特已經來了,正要動身離開。剛走上樓梯,又折返,回頭扯住艾連吻他。因為是先前從未有過的行為,艾連明顯手足無措,整個人都快沒力氣。利威爾想著小鬼果然是小鬼,但從昨晚開始反常的自己也沒好去哪裡。

追究理由,利威爾不過突然很想這麼做而已。桌上的水仙花開得旺盛,早晨的陽光斜灑上階梯,又暖又熱的讓利威爾覺得很陌生。

 

「…兵長,一路小心。」良久,羞得半死的小鬼才憋出一句話,看都不敢看利威爾。利威爾沒來由的覺得心情頗好,他朝艾連點頭,步出臨時總部的大門。

 

從做為總部的丘陵小鎮到席那之牆,快馬約莫一小時的路程。利威爾未花太久就抵達席那之牆的內城。

他沿著馳道騎到三兵團聚首的莊園,將馬交給僕役打點,自己下馬步行。調查兵團分隊長韓吉不曉得怎麼知道利威爾來了,硬是要跟他結伴上樓。利威爾懶得趕她,假裝沒聽到韓吉念叨,內容不外乎她整天待在王城、沒有巨人跟艾連陪伴有多寂寞。「我也想跟小朋友們一起訓練,待在王城開會多無聊!」利威爾斜眼瞧兀自抱怨的韓吉,不予置評。至於他們需要考量的巨人艾連問題,利威爾同樣不打算在別人地盤隨意提起。

 

入春以後,風平浪靜的兵團確實發生過一件不小的風波,起因是憲兵團某個腦袋浸水的傢伙轟轟烈烈的表示仰慕並想要追求韓吉。嚇得分隊長輔莫布利特幾乎要寄信奉勸對方三思─「分隊長沒開口的時候,身為下屬的我必須承認,確實堪稱嫻靜。可是,那只是分隊長懶得發言而已。分隊長是寧可去跟巨人玩耍、做危險研究,或者大口拚酒的特殊人物,請您千萬再次考慮。」

 

分隊長輔的莫布利特連信都擬好了,後來才被團長艾爾文勸回去。眾譽為愛情猛者的憲兵立刻成為調查兵團的名人,連利威爾遲鈍至極的年輕部下也好奇起來,還太過率直地承認韓吉很漂亮。

『每次分隊長抱過來的時候,都很不好意思。』面對眾人的逼問,老是被韓吉熊抱的艾連紅著臉支支吾吾的說:『給未婚的女性這樣擁抱…總之,不太好吧。』

 

十六歲的艾連語出驚人,共同進餐的艾爾文聽得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咳嗽不停。大概連所剩不多的前額頭髮也要咳掉了,利威爾不帶同情的思考,很有尊嚴的不像其他人一樣笑到岔氣。

『你們…沒人告訴艾連真相嗎?』艾爾文咳夠了,終於側過身問。臨時本部的其他人很有默契地搖頭,全然沒有為無辜的新兵澄清誤解的意思。結果,一無所知的仰慕者真約了韓吉共進晚餐,後者也開開心心赴約。不幸,約會隔天,對方再看到韓吉的時候,其表情卻可比見到無數巨人奇行。韓吉的豔遇當然無疾而終。這讓打賭分隊長不會被混蛋憲兵團追走的調查兵團成員們一則以喜、一則因少了取笑對象而深感惋惜。

 

他和韓吉拐過莊園二樓轉角,來到調查兵團團長艾爾文的辦公室。利威爾根本懶得敲門,直接轉開門把。艾爾文正站在窗口打量庭園,桌面還攤著紙筆跟信封。見他們進來,艾爾文示意兩人自便。

利威爾留意到房間裡的第四張椅子。

 

「匹西斯司令等一下也會來。」艾爾文如此回應。

「在這種場所有什麼話好說,還不是裝模作樣而已,那隻老狐狸。」利威爾啐念,自顧自拉把椅子坐下,瞪視苦笑著的艾爾文。

 

「快開戰了,各方面都很緊張。」艾爾文意有所指地說,雙手交疊撐住下巴:「畢竟,三月也快過完了。我的話,每次看到今春剛播下種子的土地,心情都會覺得很好。」利威爾哼聲,隨口唸著「你該不會還想跟夫人多生幾個,適可而止吧,艾爾文」之類的內容,一邊將拆信刀弄得喀擦響。韓吉同樣坐了下來,愉快的翻閱艾爾文留在桌面的文件。

艾爾文簡略的跟他們提兵團最近的預估走向,以及下午會議需要討論的要點,並徵詢兩人的意見。場面可說是艾爾文一人的自言自語;身為厭惡會議的兩種典型,利威爾偶爾才提幾句意見,韓吉則自動忽略所有她認為不算重點的內容。房內維持閒聊似的氣氛,直到匹西斯司令確確實實走進房,並安排手下在門口守衛。基於對司令人品的敬重,裝滿高階軍官的房間稍微正經起來。

 

艾爾文走上前歡迎匹西斯。

利威爾盯著兩人,接著瞥向韓吉;後者瞄了眼匹西斯司令帶來的護衛,確認都是熟面孔,這才恢復平常活在自己世界似的漫不經心。

利威爾把拆信刀放回桌上,望向窗外,一隻鳥恰巧跳上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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