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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社會AU,維克多大概是像ヨルムンガンド的蔻蔻那樣的商人,然後勇利Sniper設定。
雖然勇利近視不過...有查到資料說好像也是有那樣的人存在。總之請心胸寬大的忽略這一點,祝大家白色情人節快樂。 ​​​​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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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多站在窗前。

有別於底下的喧囂,維克多所在的這個樓層一片寂靜。

從他所在的頂層落地窗向外望出去,新大陸最為繁榮的都會正於一片暮色之中緩緩甦醒。夕陽將天際染得如血液燙紅,而夜幕則宛若幽影,從天頂一路往地面攀延。直到整座城市都快被濃厚的黃昏吞噬,燈火才後知後覺地一盞盞亮起。

維克多靜靜望著腳下的景致。

他舉起手中的酒杯,輕輕晃動裏頭的液體。他仰杯啜了一口,帶有濃烈麥芽香與泥炭氣味的酒液瞬間在嘴裡散開,熱辣辣的酒精滾下喉嚨,使得維克多也跟著仰起頭,感受那彷彿死亡的醉人氣味流淌進自己的胸膛。

接著,他轉過頭輕笑。

「真不錯的酒,簡直讓人想起漂亮的琥珀。是吧,米拉?」

聽到維克多的問題,被他稱作米拉的女子不置可否的抬起頭。

「您是說那瓶艾雷島的泥炭水?不好意思,請容我說一句,就算再怎麼香醇都比不上我們的伏特加。」

擁有一頭亮麗紅髮的米拉站在離維克多約有三步遠的身後聳肩:「基本上,除了你們男人愛喝的飲料,我個人更喜歡兑櫻桃汁的維尼奧科牌伏特加,或者巴拉萊卡──」說著,米拉又補上一句:「不准告訴我那是小孩喝的飲料。」

聞言,維克多大笑起來。

「不,那就是小孩子的飲料,但我知道有個傢伙連喝那些小朋友飲料都會醉。」

「是、是,您已經講過他的事情差不多一千五百萬遍。」米拉沒好氣地回嘴:「像頂級琥珀那樣漂亮溫柔的眼睛是吧?我都會背了。」

維克多並不介意米拉不遜的發言,他有些自得其樂地將酒杯舉高,凝視裏頭的液體。在最後一抹夕陽餘暉之下,維克多手中的黃金酒液折射出媲美寶石的璀璨色澤;他不禁露出著迷的神情觀察艾雷島威士忌絕美的色彩,並隨口附和米拉。

「當然了,儘管如此,也沒有什麼東西能比得上伏特加,就像雅科夫最愛說的那句老話……」

「『什麼都會變,只有伏特加永遠忠實地陪在我們身邊』,那個老酒鬼。」米拉微笑接了話,並瞥了一眼時間:「所以,年輕且正身陷愛河的酒鬼維克多先生,您準備好要去見底下那些不懂得欣賞伏特加的傢伙了嗎?」

「嗯,再讓他們等一會兒也不遲。」

維克多伸手撫了一下已經十分平整的晚宴禮服,漫不經心地又說:「要是雅科夫聽到,我想他會很樂意把你剛才的話當作一種稱讚。」

「我只是盡我的義務。事實上,要是雅科夫知道您總是在新客戶面前如此耍大牌,鐵定又要哇哇叫。」

維克多將玻璃杯隨手擱在桌上,笑著回答:「他想必可以理解,我沒必要一開始就給那些美國佬好臉色看,莉莉婭女士會贊同我的作法。」

「現在那些美國鄉巴佬鐵定穿著蠢西裝,在心裡想『該死的俄羅斯人,以為我們非他們做不了生意嗎?』」

「遺憾的是,實情就是如此,除了我們,誰還會願意見那些傢伙一面,連他們自己美國人都不肯紆尊降貴了。」

「那麼,尊敬的尼基弗羅夫閣下,您又是為什麼願意見他們?」

一邊說著,米拉見維克多準備動身,便主動替他拉開門。

維克多順勢走出房門,並愉快地說:「明知故問的淑女,我怎麼能讓親愛的妳替我開門。」旋即換得米拉難掩的笑意。

「您知道我不會吃你這一套。」

「妳就是這樣才老是找不到好男人。眼光啊,米拉,眼光。」

「噢,拜託閉嘴,維克多。」

米拉跟在他身後,惱怒的說。

維克多擺擺手,終於不再取笑她。他跟在自己的親信背後,一前一後的動身與客戶見面。飯店專為VIP客戶開放的電梯既安靜又確實,接住兩人以後,便以高速一級一級滑下高樓。趁著電梯下滑的空檔,米拉捏起自己的絲巾,輕聲跟手下交代兩人即將下樓的消息。至於對今晚會晤並無太多指望的維克多,則心不在焉的靠在電梯鋪著深色絨緞的牆面,電梯玻璃忠誠地映出他自己的臉。

 

一個有著銀色頭髮的男人正冷漠的回望他。

 

毫無疑問,那正是讓整個新大陸東岸和俄羅斯都聞風喪膽的男人的臉,是維克多‧尼基弗羅夫的臉龐。然而,這張熟悉卻陌生的臉卻也同時使得維克多下意識的想到了另一件事──當那對琥珀色眼睛的主人遠遠的看向自己時,維克多‧尼基弗羅夫是否也是這樣的表情?或者,他看到的維克多其實是別種樣貌,甚至是維克多自己都未曾知悉的姿態?

維克多閉上眼,想像著那人依然不知躲在何方,用他的遠視鏡瞄準維克多所在的位置。光是想像這樣的情景,維克多就感到一股難以自抑的亢奮。

──勇利,現在的你究竟藏身何處?

而當維克多的思緒逐漸開始發散時,電梯驀地停住了。

門緩緩打開。

穿著及膝洋裝的米拉率先走了出去,飛快地掃過等候的人群一眼,才點了頭讓前來迎接的手下散開。維克多踏出電梯,面對接連致意的部下,他僅是舉手稍加慰問,便逕自往前走。

等維克多終於在晚宴廳亮相時,來自賓客的耳語立刻在他的四周爆開來,幾乎蓋住正在柔聲演奏的室內樂團。然而,維克多毫不在意,他挽住主動靠上前的米拉,從侍酒生手中的盤子接過高腳杯,朝客人們露出無懈可擊的笑容。

「歡迎蒞臨由我維克多‧尼基弗羅夫所舉辦的慈善晚宴,我期待各位都能擁有難忘的夜晚,敬各位。」

語畢,現場旋即響起熱烈的掌聲,維克多笑著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與此同時,他的眼睛也掃過現場一圈。旋即,維克多有些失望的發現裏頭並沒有他想找的人。相反身旁的米拉悄悄傾向右方,碰了維克多的肩膀一下。

『維克多,老鼠。』

她用耳語說。

維克多不動聲色的表示知道,米拉一下就站回原位,繼續以維克多女伴的身分向來致意的賓客問好。維克多也端起笑容,對他其實根本一點也不在乎的來賓噓寒問暖。維克多手下則在賓客之間不著痕跡的穿行,試著找出躲在裏頭的「老鼠」。──不過,與其說是老鼠,不如說是貓餌還更洽當。

在他將空杯交給侍酒生時,維克多有些無聊的想。他再次打量宴會廳,各個牆面此時都掛滿高價的畫作,雕像則林立廳內各處,讚嘆聲不絕於耳。

──那麼,究竟我可愛的琥珀眼睛小貓是否會吃下這支餌呢?

思及此,維克多不禁微笑起來。

 

 

在夜幕開始低垂的時分,勝生勇利慢慢拉上防彈背心。

接著,他將襯衫的袖口拉好,調整領帶,並套上西裝外套,並且將武器與彈匣別在腰際恰巧會被外套遮住的地方。然後他彎下腰,把小刀給塞進皮鞋裡頭。

等到這些動作都完成,他拿起梳子,將瀏海全數往腦後梳上去。最後,勇利拿下眼鏡,深吸一口氣,望向浴室的鏡子。

鏡子裏頭映出的是與平時截然不同的一個人。

為了參加今天的晚宴,他特別拜託友人替自己推薦比較體面的西裝。結果,沒想到披集‧朱拉暖不知哪來的門路,竟當真叫了一整隊的裁縫到勇利的公寓替他量身打造這套衣服。

勇利有些無奈地聳肩,將偽裝成琴盒的袋子背到身上,便走出住處。踏到門外時,勇利皺起眉頭,望向紅得有些不祥的天空。歸巢的烏鴉成群從天空飛過,街區外則滿是汽車的喇叭聲。

勇利垂下頭,提著琴盒快步行走。

──那天也是這樣,那天的聖彼得堡天空也是這麼紅。

勇利一邊走,一邊忍不住想。

 

然而,有別於一年前的那天,勇利這次的任務內容有些變動。

儘管指令都圍繞著「維克多‧尼基弗羅夫」這名男子展開,但當時勇利接到的指令是「監視並保護維克多‧尼基弗羅夫」,這次則被要求的項目卻是「中斷維克多‧尼基弗羅夫的慈善晚會」。

僅僅作為單位的一介約雇員,勇利並沒有被告知詳細的情形。只是,他憑著自己的直覺以及長期對維克多‧尼基弗羅夫的觀察,勇利猜到自己的雇主想要做什麼。他猜想,那些人恐怕是打算襲擊晚宴,或至少解決維克多的一個親信,好給這名活躍於各處戰場跟海域的「商人」送上警告。當然,危害到維克多本人並非明智之舉。相反,倘若能打擊到他底下的那批人,那怕一個也好,都可以對日漸中天的尼基弗羅夫造成一些傷害,卻又不至於對各方勢力的微妙平衡產生太大衝擊。眾所皆知,維克多除了以他狠辣精準的經營手腕聞名,他那同樣受教於黑幫大老雅科夫‧費爾茲曼的一批親信更有不遜於特殊部隊的戰力。

思及此,勇利不禁抿起嘴唇。

就他個人而言,勇利不願意做出這樣的行為。從五年前就開始觀察維克多的勇利,對這名男子的外部活動瞭若指掌,連帶的也很清楚他周遭那些人的事情。

比如說,十八歲的米拉‧芭比切娃,擅長徒手搏擊和接近戰;二十五歲的格奧爾基‧波波維奇,偏愛帶著沉甸甸的傢伙,飆車技術意外的好;十五歲的尤利‧普利謝斯基,勇利還不清楚最近才剛被延攬的這名少年底細,只知道他整天都板著臭臉。

最後,還有維克多本人。

年輕的天才,銀色的惡魔。

出於不知名的原因,維克多只肯將這些年紀與他自己相仿的年輕人帶在身邊。勇利聽過一些傳言,地下世界的人們偶爾就會亂講一些道聽塗說的事情,比如說維克多跟雅科夫一樣,熱衷於收集戰場的孤兒好徹底支配他們。不過,從勇利自己的觀察,他認為並非如此。

那些圍繞在維克多身邊的人們是出於他們自己的意願繼續留下。即便他們之間或許仍有僱傭關係,但勇利看不出維克多強制這些個性十足的人們服務自己的跡象。他反倒更常看到維克多跟這些人並肩哈哈大笑的模樣,這使得勇利對於今天的任務感到一絲猶豫。

整整五年,勇利就這樣從遠處看著這些人。

或者,更精確而言,他是一直看著維克多。美麗、澄澈且宛如神明的維克多,所有人趨之若鶩的男人。勇利看著他太久了,以至於維克多一舉一動都深深刻在他的腦海。他開始理解了維克多行動的意義,也在心底暗自贊同他反對某些交易的堅持。正也是因為如此,使得維克多看起來遠遠比一個單純的惡貫滿盈目標更加使人炫目。相同的原因,則使勇利的上司決定在維克多接手雅科夫的事業時,暗地裡加以控管並扶持這個年輕人。而他們選來負擔這個任務的人,便是當時初出茅廬且什麼都不知道的勝生勇利。那些人認為,年輕、寡言又外表平凡勇利最能心無旁鶩的承下這個任務。

一開始,他的確是做得很好。

勇利使用了他在北美洲的學籍申請到俄羅斯的交換學生,以一名不起眼的亞裔學生身分站上聖彼得堡。當然了,比起學業,他更常在維克多‧尼基弗羅夫附近活動。如同上司所料,由於維克多相對清廉的作風,他惹惱了不少人。那時候,維克多幾乎每天都活在死亡威脅之下。

儘管如此,他和他那些同伴依舊頑強的挺過去,站穩了自己的腳步。當然,其中也不只有他們功勞。勇利可以很驕傲的表示,維克多的勢力壯大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勞。他不曉得有幾次埋伏在維克多經常出入的餐廳,搶在殺手行動以前將威嚇到維克多的存在預先抹去。不過,勇利本來以為,自己跟維克多的接觸僅止於此,單純的目標與保護者關係。

不,應該說非得止步於此不可。

可是,他並沒有料到自己的心情開始發生變化。事實上,有個理論認為,長期監控某個對象的觀察員很可能便因此產生錯覺,以為自己也是那名對象身邊的一個人。儘管勇利並不認為自己會陷入如此情況,但隨著時間日久,他竟開始不確定起來。隨著時間流逝,勇利不知不覺慢慢陷入名為「維克多‧尼基弗羅夫」的泥沼。等他察覺的時候,勇利已經失去了抽身的最好的時機。

 

就在一年前,勇利更不小心打破了作為觀測者的禁忌。

 

記得那天有著極為艷麗的夕陽。

維克多似乎是在某間餐廳與人商談事務,但卻遭到暴徒襲擊。他當時的同伴果決地留下來斷後,讓維克多先離開。勇利當時很晚才查到襲擊的消息,在他趕到事發地點時,剛好看到維克多在暗巷內遭人追擊。

就算不靠別人保護,這名男子也強得足夠撂倒幾名敵人,而且聰明到知道該躲進狙擊手無法隨意施展的彎曲巷弄。但他再厲害也無法抵擋住全副武裝且想將他置於死地的一群敵人。一看到維克多有危險,勇利下意識地就從藏身處衝了出去,完全違背了他自己暗處狙擊的天性。

在他自己狂亂的呼吸聲中,勇利回過神來,才發現所有敵人都已經倒下。他咬牙撐住負傷的維克多,設法在更多人追上來躲到安全的地方。

本來,作為監視員,勇利不應該和維克多有「保護」與「被保護」之外的接觸。可是當時過分焦急的勇利無法在意那麼多,他滿腦子只擔心維克多會失血太多,好不容易才把他搬到自己租來備用的公寓。

維克多是在勇利替他做完緊急處理以後,又過了好幾個鐘頭才醒來。

他的傷病不太重,彈殼碎片也沒有卡在肌肉裏頭,但勇利判斷目前隨便移動維克多仍不明智,更何況在這樣的情況下送他去醫院。

等他終於醒來以後,維克多眨眨眼,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很快就聚焦在勇利身上。勇利感覺到維克多正帶著驚訝上下打量自己,他本來想問維克多是否會餓,還有要怎麼聯絡他的同伴。結果,反倒是維克多先開口了,他慢慢坐起來,望著勇利,最後用沙啞的嗓音問。

『……所以,你就是我那神秘的守護天使囉?』

儘管受了傷且嘴唇蒼白,維克多依舊高貴。由於他看起來是如此開心,以至於勇利不得不提醒維克多,他會那麼做純粹是因為有指令。一旦命令改變,自己可能下一秒就會取走他的性命,而且當下的維克多肯定打不過毫髮無傷的勇利。

不過,維克多聞言只是悶笑起來。

『你以為我是傻子嗎?』他愉快的回話:『那麼多被派來監看的人裡面,有哪一個在今天這種情況衝出來救我?再說,這幾年來,那麼多次不需要特別協助的狀況,你也都動手了。更別提現在還讓我──這個理當被秘密盯著的人──看到你實際的長相,像這樣的笨傢伙我可從沒遇過。』

維克多的話讓勇利沮喪極了,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嘴。當然,也是因為維克多所言句句屬實,勇利毫無辯解的餘地。

維克多覷著他一下青一下白的神色,猛地伸出手摸上勇利的臉。勇利嚇了一跳,反射性的扣住維克多的手,又在對方痛得嘶聲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放鬆手。

維克多見狀,帶著有些得意的表情抬起眉毛:『看吧,你根本沒法殺我。』

不知為何,勇利覺得維克多似乎因此心情變得更佳。之後,他又心平氣和地跟勇利閒扯幾句,便在止痛劑和消炎藥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相反,勇利卻沒辦法睡。

看著維克多的睡臉,勇利不禁感到奇妙。他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何要冒險救下維克多,也不知道此時充斥自己胸膛的情感是什麼。抱著困惑的想法,當晚的勇利睡得極不安穩,他也不得不留意窗外的動靜,以免有任何人還想繼續傷害維克多。

來到隔天,他們吃了勇利儲存在這個公寓據點的食物,理應吃慣山珍海味的維克多對勇利平淡的廚藝不只沒有抱怨,反倒大加讚賞。勇利不禁感到窘迫,他小聲問維克多該如何聯絡他的同伴,但維克多只給他一個不置可否的表情。

『在那些傢伙把昨天的事情處理完之前,大概都不需要我。』

他一派悠哉地說,並表明自己要在勇利的住處多住幾天都不成問題。發現勇利症困擾的望著他以後,維克多更乾脆雙手一攤表示:『你不是要監視我嗎?我就在這裡喔,給你隨時監看。』

如此這般,維克多‧尼基弗羅夫,這個勇利本來應該保持距離的危險男人,就強行在他的公寓住了下來。

沒想到,這一住就是將近一個月。

直到維克多的傷勢轉好,勇利不得不持續照顧他。同時,他也忙於應付上司對於維克多失蹤的揣測。然而,出於他自己也不可解的理由,勇利沒讓任何人知道維克多被自己藏了起來;他遵從了維克多的意願,讓他在這間窄小的公寓足不出戶養傷。為了避免引人疑竇,勇利幾乎只在食材快不足的時候才溜出門,很快又會因為擔心維克多而趕回公寓。這麼做的結果,便是他和維克多‧尼基弗羅夫有了長得過分的相處時間。

如同勇利的想像,維克多是個風趣的人。他會天馬行空的講些自己的見聞,甚至會跟勇利聊到一些讓他想摀起耳朵的秘辛,並瞧著勇利的表情發笑。他也會講到自己的同伴,老是遇到爛男人的米拉、女人運極差的格奧爾基、嚴厲但卻心軟的莉莉婭、一板一眼的老雅科夫,還有年幼的尤利。那些都是勇利平常遙遠的看過,卻從未有機會接觸的人物。

他不知不覺聽得入神了。

同時,維克多也是個異常孩子氣的人,一點組織首領或商業霸主的威嚴都沒有。

他們相處的時候,多半是維克多講而勇利聽。即便他賴著勇利留在這間公寓,但維克多倒從未追問勇利的身分背景。只有一次,他壞笑著問勇利:『所以,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小天使嗎、還是你比較偏好甜心這個叫法?』

當時勇利正在準備晚餐,聞言手一滑差點沒將東西打翻,換得維克多的大笑。無可奈何下,勇利告訴了他自己的名字。

──勇利,我叫勇利。

聽到勇利的名字,維克多難掩吃驚地睜大眼睛。

『真奇妙,跟我們家尤利的名字一樣呢。』

對此,勇利只是轉過頭不語。

不過,無論跟誰的名字一樣,勇利確信自己只會在維克多的生命出現這短短幾周。當維克多的傷勢已經無礙,差不多也就是勇利該離開的時刻。

而他也確實離開了。

 

期間,勇利監視維克多的任務一度中止。

直到一年後的今天,才以別種方式再度展開。上頭的人判斷勇利最熟悉尼基弗羅夫跟他同伴的行事,因此特別指派他前往。然而,一想到今晚該以什麼表情混進維克多的宴會,勇利就覺得內心沉重。

同時,對於自己該做什麼、正在做什麼的茫然也填滿勇利的胸膛。他把自己的苦惱透露給唯一的朋友披集。聽完他的話,跟勇利同樣身為約雇員,卻是因為入侵資料庫才被網羅的披集聳聳肩。

『勇利又不是誰的手下,你是自由的人,跟我一樣。切爾斯提諾當初可沒說我們必須盡忠職守到什麼程度喔,更何況勇利也做夠久了,想去哪裡都沒有人可以設限吧?』

披集‧朱拉暖的話讓勇利深深猶豫了。天平的一端,是他的這個朋友和曾有提拔之恩的切爾斯提諾,另一邊則是維克多和他那些宛如親人的同伴。

就在猶豫間,勇利已經來到維克多舉辦晚宴的摩天大樓。

他仰起頭,想著維克多大概正在最高的那層樓,眺望逐漸點亮的城市。勇利搖搖頭,握緊自己揹在身上的琴袋──老是緊張的勇利只有在握住琴袋裏頭的傢伙時,才會瞬間冷靜下來。

勇利感覺到袋子裡頭沉甸甸的分量,慢慢吐出一口氣,邁步走進大樓。

 

 

維克多正在等待。

他耐著性子,等待老鼠們按捺不住發出第一聲銳響。

宴會上,衣裝華美的賓客正拿著酒杯互相談話,優美的音樂在宴會廳迴響,沒有人想到這整場宴會就是一個巨大的捕鼠器。

對於他這個危險的賭注,維克多身邊的人大多表示了質疑。其中,以作風保守的格奧爾基提出最多問題,米拉也不是很贊同,至於十五歲的尤利則啐了一聲,大有神來殺神鬼來殺鬼的氣勢。不過,一如以往,在維克多仔細將利弊分析給他們聽之後,他最信任的三個人總算同意了。

為了使同伴進一步安心,同時也是確保計畫順利,維克多還以故意說漏嘴的方式告訴他們,在這整場宴會還有一個暗樁。那個暗樁正是一年前救了維克多的男人,名為勝生勇利的對象。

 

事實上,維克多很早就知道勇利的存在。

差不多是在至今五年前,剛開始嶄露頭角的他遇上了許多阻礙。對於搶地盤和利潤從來不手軟的裡社會,即便有雅科夫的全力支援,維克多的立場依然艱辛。周遭的人敵我不明,既要維持核心組織及周邊企業的持續獲利,同時還要防堵不知何時會從暗處架上脖子的利刃。

因此,即便當下暫未暴露,維克多當時的處境實是岌岌可危。

然而敏銳的他很快便察覺到,在幾次特別激烈的火拚,都會出現天外飛來的狙擊。那些狙擊並非對準維克多,而是準確地將他的敵人適時的消滅。好幾次,那些狙擊都救了維克多一命。

慢慢地,維克多站穩腳步,他的勢力也開始穩固。無論是在表裡社會,或是煙硝遍布的戰場,維克多的產業都開始扎根。儘管如此,每當他快遇到危險的時候,那個神祕的狙擊手仍會出現,無一例外。他的射擊精準且不拖泥帶水,幾乎可以稱得上優美。維克多相信自己的眼力,他判斷這名無名的幫手一直以來都是同一人;他對維克多的保護是如此周密,使得維克多開始好奇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只是,即便維克多動用了各方關係,也確定這人是被派來長期監視自己,卻依舊沒查到線索。

儘管如此,神秘狙擊手的存在仍不知不覺滲透進維克多的生活。

──簡直就像隨時被人關注並守護著。

這個念頭他一直放在心底,如此經年。但一直要到一年前某場特別慘烈的襲擊,維克多才終於親眼見到那位神秘的人物。

那是個比想像的還要樸素的男孩。

維克多不是很能判斷亞洲人的年紀,但這名男子的臉龐年幼得不可思議也是事實。不過,維克多很快就把那樣的念頭拋諸腦後,有那麼精湛的槍法,這名男子顯然並不只是個生澀的青少年。

在維克多被敵人圍堵的當時,這名狙擊手違背了他遠處埋伏的天性衝到了維克多面前。在他驚訝的目光中,以令人驚嘆的搏擊技術撂倒還想繼續追殺維克多的敵人,然後設法將他帶回自己的據點療傷。

維克多雖因為受傷而意識有些恍惚,但他知道對方的動作仍盡可能放得輕柔,只為了不要弄痛維克多。在他模糊的視線裡頭,維克多唯一看清楚的東西就只有對方那雙深琥珀色的眼睛,還有艷麗得異常的夕照。像在擔憂著維克多一般,對方一瞬也不瞬的望著他,替他擦去額角的汗水,甚至握住維克多的手以他聽不懂的語言輕聲安慰。

──勇利。

維克多後來想方設法地留了下來,並且耍賴要到對方的名字。

當然,他知道業界的規矩,也明白這名男子已經為自己做到幾乎會惹禍上身的程度,因此不打算在逼問他更多。

在他一養傷,並使得勇利因為擔憂而整天陪在身邊的日子,維克多經常拉著他亂說話,以觀察他羞赧的表情為樂。說不上為什麼,然而來自勇利的全然善意竟使維克多感到有些飄飄然。他知道勇利不肯傷害自己,也知道他在乎自己,維克多幾乎有些貪戀起這種前所未見的感觸。當然,其實維克多更想知道的是對方為什麼甘願冒險到此種地步,但他無法問出口。

那將近一個月的養傷期間,可以說是維克多以繼承人身分開始被養育以來,前所未有平穩和生氣勃勃的時光。而促成這一切的關鍵因素,便是維克多面前靦腆的日本男孩。勇利十分內向,但眼鏡底下的面容出乎意料的迷人,又帶有某種令人難以忽視的凌厲。

維克多是如此中意他,甚至幾度興起要將勇利占為己有的想法。

──只要提出更好的條件,他或許會接受。

維克多這樣想著。

或者,要用其他方法也可以,無論用什麼辦法都好。

 

大概是在他跟勇利那奇妙的同居進行快一個月的時候,維克多一如往常鬧著剛洗完澡的勇利。與平常不同之處在於,那天勇利拗不住維克多的央求帶了一瓶酒回來,兩人都喝了一些。鬧著鬧著,維克多突然感覺到勇利的耳根紅起來。他感到有些新鮮,那時的維克多大概也有些微醺了,忍不住用嘴唇去親吻勇利那貝殼一樣的耳廓。對方猛地掙扎起來,不小心拉著維克多雙雙倒在地上。

就著體勢和身高之便,維克多連忙壓住勇利,也仗恃著勇利不敢認真跟自己拉距。果然,勇利很快就放棄掙扎,有些困擾的別過臉。維克多那時看著仰躺在地的勇利,凝望他那紅到快滴出血的臉龐還有閃爍的眼睛,突然覺得整個人都不妙起來。彷彿有條閃電在背後蹦開一樣,他垂下頭,再次認真的觀察起勇利。不知不覺間,維克多觀察勇利的距離越來越近,終於貼合為零。

勇利的身體猛地緊繃起來,被維克多更用力的壓住。

在二十七年的人生,儘管不乏玩伴,維克多卻從來沒有這麼渴望一個人過。那樣的渴望幾乎要將維克多給燃燒殆盡,他貪戀的親吻對方的嘴唇,在得到勇利生澀的回應後越發欣喜。

──沒錯,我想要勝生勇利。

維克多在那時確定了,自己想將這個人留在身邊。

無論那可以稱之為愛,或者是某種更為衝動的感情,維克多都不在乎。有生以來第一次,他放任自己完全陷溺在一個人的懷裡。他感受著勇利的嗚咽和熱度,慢慢忘記這個男人其實也是個鋒利的狙擊手。

不,或許正是因為意識到這個現實,才使維克多如此興奮。

在兩人行為的最高潮,勇利抬起朦朧的視線望向維克多。

『維克多。』

他的手掌摸上維克多的臉龐:『我……一直看著你,一直一直看著你。』

──你也能看著我嗎?

那樣說著的勇利,表情前所未有的美麗,近乎使維克多目眩神迷。

維克多本來以為,勝生勇利應該也是同等在意自己。只是,一切都在他隔天起床之後化為泡影。勇利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讓維克多睡得不省人事,他將鑰匙和食物留給維克多,便走得不見蹤影,連一點溫度都不肯留下。

維克多氣極了。

他當時怒火沖天的在手下的陪同下走回宅邸,將桌面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下。從沒看他如此失態過的手下全瞪大眼睛,又在維克多的盛怒之下不敢出聲。最後,是莉莉婭‧巴拉諾夫史卡雅接到屬下的通報,趕來一探究竟。

『你在做什麼。』

很少對維克多擺臉色的這名女士難得沉聲喝道。

維克多無法解釋,只能沉默以對。不過,閱歷豐富的莉莉婭似乎仍從他的臉色看出一點端倪。她重重嘆口氣,逕自在維克多書房的躺椅翹著腳坐下。

『跟雅科夫完全一個樣,你們這些男人全都一樣。除了發怒跟喝酒,就沒有別的方法嗎?問一下人家為什麼要走、為什麼不要你有那麼難嗎,嗯?』

莉莉婭的話雖不中聽,倒確實讓維克多回復該有的冷靜。

這名女士並未不識相的追問太多細節,她只是冷冷地問:『所以,是值得你這樣發火的人?』

維克多聞言,慢慢閉上眼睛。

他想起勝生勇利彷彿不帶有任何雜質的溫暖眼神,那些總在最恰巧時機在維克多身邊響起的槍聲,還有他彷彿義無反顧卻悲傷的話語。

──維克多,我一直都看著你。

整整五年間,都一直看著維克多;明知除卻危險不會有任何回報,甚至不會被記得,卻仍守著他背後的人……怎麼能讓他就這樣溜之大吉。

思及此,維克多睜開雙眼。

『是。』

他篤定地回答。

 

儘管如此,在那之後勇利卻銷聲匿跡了。

恐怕是他藏匿維克多的事情有些走漏,因此被調離維克多身邊。早已習慣有勇利待在身後的維克多對此感到異常的坐立難安,心底也有難以言喻的空虛。最後,維克多有了些想法。為了將情勢帶到勇利不得不再次出動的狀況,他仔細籌備了一年,而今晚的宴會便是維克多的成果。

無論是想要阻礙維克多的人,還有維克多不願放手的人,都將會在這場晚宴聚集。前者當然將葬身於此地,至於後者,維克多則沒打算再讓他離去。

 

 

勇利在宴會開始進行之後,悄悄的混進會場。

他仔細打量四周,果然看到需要自己接應的對象。同時,勇利也很快發現,格奧爾基‧波波維奇隱身在角落盯著來往賓客。他悄悄退了幾步,利用身高較為高大的白人賓客遮住自己,退到同樣容易觀察會場的隱蔽位置。

心臟在胸口砰砰跳。

從勇利完成訓練第一次接受任務以來,他從未如此緊張過。當初為何會進入這一行工作呢──勇利不無懊悔的想,果然一開始就不應該決定受訓,事到如今竟已經完全無法回頭。

勇利可以看到維克多的手下四處巡視,樓頂恐怕也有埋伏的人手,而維克多本人正站在宴會廳前方與賓客寒暄,手中挽著比遠距離觀看更加嬌豔的米拉‧芭比切娃。將一頭紅色短髮簡單梳起的米拉露出迷人的微笑,站在英俊的維克多身邊可謂十分登對。勇利見狀,胸口猛然一緊,旋即他又想到,只不過是個影子的自己又有什麼計較的資格。

他苦笑著低下頭,伸手握住藏在腰帶的消音手槍。

一瞬間,關於他指定的後果,還有他遵循命令的另一種後果同時在勇利心中閃過。他咬牙,心知自己根本不可能選擇後者。

就在勇利胡思亂想的當口,他視線範圍內的賓客突然騷動起來。勇利看到波波維奇跳了出來,不知道在吼什麼。伴隨著器物破損的聲響,沒有介入陰謀的賓客四散奔逃,維克多旁邊的米拉猛地將一大瓶紅酒摔到一個襲擊者頭上,還將碎片刺進對方的喉頭,進而維克多則退到她的後方,冷靜地觀看這一切。

 

如同以往,維克多的親信們依舊戰力堅強,而他安排在宴會場的手下也全非省油的燈。就在勇利終於鬆一口氣時,驀地,他注意到宴會廳深處有影子在蠢動。

在他瞬間放慢的視界中,勇利看見那個影子開始伏低身體移動。然而,維克多的親信和手下竟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就連維克多自己也沒有發現後方的敵人。同時,格奧爾基則剛好背對了勇利,正是下手的最好時機。

勇利的心提到了嗓子口。

──不、不行,不可以。

他的情感正在瘋狂叫囂,勇利顫巍巍地舉起槍,忍不住呼吸加速。他猛轉過身,槍口瞄準前方。此時,維克多也注意到勇利的方向。他有些驚訝的睜大眼睛,接著便露出微笑。

「勇利。」

在一片混亂的場景中,維克多像獨自漫步於花園一樣,朝勇利望去。

「你果然來了。用那種方式跟你道別,我很不甘心呢……因此一直想著,總有一天要再見到勇利一面。而一旦跟勇利見面,我就會親自邀請你來到我身邊。」

維克多一邊說,一邊朝勇利走近。

「在那之後,我依舊想著你,勇利……」維克多溫柔的說,此時他已經走到勇利幾步之前,顯然已知自己並非目標的這個男人游刃有餘的伸出邀請的手。

「你願意過來嗎,到我身邊,勇利。」

勇利舉高手槍,沉聲喝道:「不要動,維克多,不要再前進了。」

維克多確實停下了腳步,他凝視著勇利的眼睛。

「勇利,知道嗎,我……」

就在維克多伸出手、再次開口的瞬間,勇利緊繃的手指也按下板機。

 

砰!

 

伴隨讓所有人都麻痺的一聲槍響,躲在維克多身後的伏兵眉心中彈倒了下去。勇利慢慢收回開槍的姿勢,回望維克多。與此同時,米拉、格奧爾基和躲在至高處的尤利,還有其他湧入的手下也已經收拾了殘局。

至此,勇利總算明白了,恐怕一切都在這名男子的預料之中,甚至包括自己會忍不住開槍的事情。對勇利而言,這個男人掌握一切彷彿天經地義的場景,唯一不在勇利預想的是,維克多竟然還記得自己。勇利設法穩住自己的顫抖,同時感覺到冰冷而奇妙的扭曲在腹部翻騰。轉瞬間,他想起維克多平常從容的表情,他許久前看著自己的笑容,還有勇利再熟悉不過的冷酷面容。

每當維克多打算剷除誰或打算將自己的意志貫徹到底的時候,他都會露出那樣的神情。有關維克多,各處都流傳著或真或假的可怕謠言。不過,一直看著維克多的勇利明白,那一切都不只是謠傳。

──我怎麼會忘記呢,這個人正是維克多‧尼基弗羅夫呀!

──俄羅斯的銀色惡魔。

思及此,勇利握住槍把的手終於穩定下來。

要是放任不管,維克多的勢力鐵定能繼續坐大,到時候,恐怕這個男人將更加難以被動搖。他將會如其所願,慢慢掐住暗潮洶湧的經濟動脈,成為貨真價實的裡世界之王吧。

不過,在那之前──

維克多心滿意足的笑起來。從那對冰藍色的眼眸,勇利覺得自己好似看見了全世界,終至無可救藥的陷溺。

「勇利!」

「維克多……」

勇利有些不確定的看著四周,他咬緊下唇,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奇怪的是,勇利竟不覺得後悔。他對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安,慢慢歛下視線。

勇利知道維克多的手下正在關注自己,只要維克多一聲令下,自己身上恐怕瞬間就會多出好幾個窟窿。他甚至自暴自棄的想,或許那樣也不錯。相對於勇利的緊繃,維克多則大大的張開手,方才纏繞於他身上的攝人氛圍不知何時已退得一乾二淨。他任由維克多把自己抱進懷裡。

「勇利今天穿這樣真好看。」

──之後多幫你買幾套西裝吧。

維克多摟著他,悄聲說道,一邊輕輕撫摸勇利的頭髮。

「維克多真的希望我到你這邊嗎?直到剛才為止,我都還是另一邊的人喔。」

勇利靠在維克多的肩窩,有些彆扭的小聲回覆。維克多因勇利的話輕笑起來:「勇利不要嗎?我可是期待得不得了,簡直都不能等了。」

──勇利,從那天以後,我就一直在尋找你。

──只有你,第一次讓我的心跳動起來。

在充斥鼻尖的維克多氣息中,勇利緩緩顫抖起來。

「不過是個影子的我,到底有什麼……值得維克多這樣做?」

聞言,維克多撫摸勇利頭髮的手停頓了一下。

接著他才柔聲說:「那麼,之前的五年還不夠嗎,勇利。」

勇利緩緩抬起頭,維克多注意到他泛紅的眼眶,摸著頭髮的手改移到勇利臉上:「那麼,就再加上一個月吧……還有,從來沒有一個人敢跟我睡過之後自己逃跑呢,勇利是第一個。」

勇利眨眨眼,感覺自己的淚水一滴一滴掉下來。維克多傾向前,親吻他的眼角。

「所以,來我這裡?勇利。」

透過兩人貼得極近的身軀,勇利可以感受到銀髮男人的心跳並不亞於自己。

勇利覺得自己鐵定是瘋了。然而,在他心底卻不斷有個聲音在叫囂──惡魔也好、地獄也好、戰場也好,任何地方,只要是能站在他的身旁,只要能有這個機會……

「請讓我,陪在你身邊。」

終於,勇利放棄了掙扎,他以不穩的語氣如此請求。

維克多則因他的話露出前所未見的滿足笑容:「當然了,這是我最大的榮幸。」在那令人眩惑的頻率之中,勇利鬆開手,讓手槍順勢落到地上,然後他猛然抱住維克多。後者同樣用力收緊懷抱,直到勇利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恍惚間,他似乎聽見維克多如此囈語。

──沒錯,只要在我身邊,不要離去。

 

(完)

一如往常愛有點重的尼基弗羅夫,以及全盤接受的勇利。(遠望)

好想收到來自勇利的巧克力啊(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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