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隱隱燃燒的赤火心終於被藤卷給逼上梁山(?)了(痛哭)
媽啦藤卷你出來面對!!!!!!!!!!(掀桌)
以下突發的6000字短篇,正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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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園祭。
對任何一個高中生來說,這是一個魔法詞彙。想到學園祭,很容易便會聯想到熱鬧又嘈雜的攤位、滾滾上升的班費和營火晚會。
學園祭是高中生活的光輝時刻,它奮勇從考試和無聊課程的夾殺突出重圍,成為平時各自忙碌的班級成員難得攜手合作的寶貴機會。學園祭當然會包容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還有稍微玩過頭的胡鬧,吵一點也無所謂,拋開書本名正言順。
此外,所有人都期待自己能因學園祭而發生一些特別的事情─畢竟,誰都知道,學園祭本來就會引來奇妙的東西。
不,應該說,學園祭自該發生一些特別的事情。
受學園祭之神眷顧的人。
我們可以如此稱呼那些當真經歷特別事情的人。
今年,創校不滿五年的誠凜高中終於嘗試舉辦第一次的街町合作學園祭。由於校方和街坊合作,學園祭的規模比以往更加盛大,宣傳活動跟籌備也早早就展開。對升上高中二年級的籃球部主將火神大我來說,這也代表他必須社團、班級兩頭跑,每天下課以後趕去社團,社團結束還要回到班級趕製道具。
火神所屬的2年B組打算完成一項了不起的計畫。
他們申請了學校兩棟建築間的露天通道作為活動場地,2年B組異想天開的打算將教室布置成明治時代的照相館,用來搭配B組的「喫茶店」露天攤位。本來,提議者還想做個流動泡腳池,兼有燙煮溫泉蛋的功能,但被全班一致否決了。儘管火神大我對茶席不太了解,但看同學都很熱衷的模樣,他也不禁期待起完工的模樣。儘管火神不擅長製作精巧的小工具或商借服裝,但他幫忙把同學從各方收集來的老家具重新組裝。女同學替家具蓋上蕾絲桌巾,也有人提供樣式古典的吳服布料。火神的好友黑子哲也意外地對光線的調整很有概念,遂成為暗房布置的總指揮。他們做得非常認真,直到籌備期的最後一天,火神他們都還在趕工。替尋常的教室加上窗紙,套起黃色燈罩,鋪起原木色澤的塑膠地墊。
終於,他們的籌備工作浩浩蕩蕩完成。
其成品讓幾個學生滿意不已。
時值梅雨初過,天氣還沒完全轉熱的春夏之交,誠凜的祭典熱鬧展開。
火神大我上午先在喫茶店顧攤,又趕去照相館。
為了配合班級的主題,火神還特別換上袴。早年都待在美國的他也就只有這麼一套,火神大我本來擔心會破壞大家精心營造的和洋融合風格,但黑子哲也一語斷定絕無問題:「請別擔心,我們光看火神穿上和服就夠有和洋融合的感覺。」
結果,其他同學竟也異口同聲的附和。
十一點,他和同學換班。火神和前來交班的黑子把露天攤位快速逛了一圈,他不禁驚嘆學校和熟悉的街道竟能變成完全不同的模樣。然後,輪到黑子要回教室的室內照相館值班,火神本想跟過去幫忙,卻被黑子趕走。
「火神去好好玩吧,難得都打扮成這樣了!」黑子把火神推出完全變身的教室外,黑子穿起黑色刷毛大衣打起領巾倒有模有樣,簡直就像明治或大正走出來的人。「而且,今天是學園祭喔!說不定會發生什麼奇妙的事情。」黑子如此勸說,火神只得同意,他穿著不太習慣的衣物獨自閒逛起室內攤位。
2年A組做了學園祭必備的日式鬼屋。
C組是港口風情的小酒吧(但他們不提供酒)。
一年級的教室整排變成奇幻大陸一樣的東西,三年級則布置成探險叢林的模樣。不曉得哪來的三年級生竟然還戴著實物大小的大象頭跑來跑去,火神先被嚇到,接著才發現那個帶著象頭的傢伙根本就是球隊的學長木吉鐵平。
火神忍不住大笑出來。
『不過,還是我們班做得好!』火神心想。
火神在一間間幾乎看不出教室原貌的展示室移動,他好奇地打量周遭人群。驀地,火神從人群裏頭好像看到熟悉的人影。火神猛轉過身,他藉著身高優勢截住自己一瞥而過的身影。
『那個人是─?』
火神排開人潮,追了過去。
那是一個有著與火神不相上下的鮮豔紅髮的傢伙,他和火神同樣穿著和服,但並非火神所穿的馬乘袴,而是較輕便的黑色棕條紋男式和服,火神不曉得該如何稱呼那種款式。因為走廊上奇裝異服的人太多,其實對方的背影反而不顯眼,火神只能憑著一頭對方的赤紅髮色找人。火神追著對方下樓,那個人走出校舍,火神也跟著走出校舍。
校外,人潮依舊洶湧。
火神不知不覺跟丟了對方,他張望自己所在地,竟是校舍附近的河濱公園。由於誠凜此次的祭典和街町文化促進會合作,就連公園也有佈置。河畔附近被安排了流水茶席,火神不禁往茶席處看過去。
然而,沒有一個是他熟悉的面孔。
火神難掩失望地想:『那傢伙真的不見了。』
猛然,有人拍上他的背,火神嚇了一跳:「哇!」
他轉身,火神原本在找的人正站在他身後。
「赤司,你什麼時候─」
赤司征十郎稍微仰起頭,凝視身高遠高於自己的火神大我。他心情頗佳似的評價:「火神,如果你要跟蹤人,這種漏洞百出的技巧可遠遠不行。」
火神頗不好意思的撓頭:「果然被你發現啦?」
「你以為還會有別的結果嗎?」
「這種說法真是討厭。」火神嘟噥,赤司笑出聲。
「你穿成那樣反而很難認。」
「休日穿著和服是我的習慣。」
「這樣啊…」火神愣愣地說,他接著問:「赤司,你怎麼會來?京都和東京可不近。」
「哲也邀請我來。」
「黑子?」
「正是。」赤司回答:「看似很有趣,我就答應了他。」
「黑子沒跟我說他邀了國中的隊友啊…」
「我認為哲也並沒有邀請全部人。」赤司氣定神閒的說:「比方今天有練習賽的秀德或海常。」
「我在想,不曉得辰也他們和桐皇的傢伙會不會來。」
赤司語調平穩地問:「你希望他們來?」
「嗯,大家一起逛不是比較好玩嗎?日落以後,聽說還會放煙火呢!」火神難掩興奮的說:「真好,這樣熱熱鬧鬧。」
「喔,是嗎?」赤司征十郎回應:「那麼,如果我開口問你,你願不願意陪我逛呢?」
「當然好。」火神不明所以的回答:「我不就跑來找你了嗎?」
赤司這次是真的心情很好的瞇起眼睛:「不,更精確的說法是:就我們兩人,單獨,直到晚上。」
「欸?」
「如何?」
「等等,赤司,我不太懂你剛剛到底─」火神試著拼湊出赤司征十郎的意思,但後者沒給他太多考慮時間。
「如果你想要天黑前多逛些東西,我們現在非走不可了。火神,你應當還有許多東西沒仔細看過。」
「這倒也是…」火神覺得思考赤司的話實在太困難,他乾脆放棄:「好啦,走吧。」聞言,赤司征十郎稍加勾起微笑,他扣住火神大我的手腕,拉著高大的火神逕自走起來。
受到赤司天生的氣勢影響,行人不由自主地為他們讓出一條路。赤司毫不猶豫地前進,彷彿他才是地主而火神是客人。
「首先,去看限定版湯豆腐玩偶的攤位。」
「有那種東西嘛!」
赤司轉過頭,他以一種鎮定的態度提出疑惑:「怎麼可能沒有?」
「噢。」火神回應,但他默默想著:『有才奇怪吧?』
赤司好像明白火神的困惑,他說明似的開口:「日本有八百萬個神明。就連學校或街道的園遊會,也有專門負責園遊會的神明。」說著,赤司用空出來的手指著天空:「因為學園祭是一種特殊的節日,受學園祭之神眷顧的人,可以在學園祭找到他想要的東西。火神,每場學園祭都必定發生一些特別的事情,有人覺得那是神明的樂趣。」
說著,彷彿園遊會之神真的存在,他們才越過一條街道,便看到一個擺出雜貨的攤位。紅布上頭,恰恰躺著長相怪異的湯豆腐玩偶。
火神目瞪口呆的看著赤司征十郎從袖袋掏出錢,豪氣地買下最大的那一隻。依火神的看法,那隻大玩偶差不多半個黑子哲也加一隻黑色柴犬的身高。
「赤司…其實你才是神明吧…」
「怎麼可能,我當然事先查過販賣地點了。」
赤司征十郎拍拍袖子,他將巨大的玩偶塞到火神懷裡:「吶,拿好。」
「咦?」火神覺得自己遇到赤司征十郎好像就喪失了完整的日語能力。
就他來說,以前脾氣怪異(或曰中二病,這對火神來說是一種嶄新的描述方式,所以他忘記採用了。)的赤司還好應付一些,只要努力想著「那傢伙根本眼睛長到腦袋上,真該打醒他」就可以讓火神維持固定的應對模式。至於現在的赤司,火神其實不知道該怎麼相處。比如熟識一個人的經過,起先可能判定他是個混蛋,後來慢慢覺得這人還不錯,又因為對方一些出人意表的行動而受吸引,由於雙方具備共通或互補的想法而親近。大抵而言,人與人的熟悉都是如此。
火神大我從不敢覺得他和赤司征十郎有任何共通點。一直到他們轟轟烈烈的打完全國大賽的決賽。號稱不敗的赤司征十郎輸了,但他帶領的洛山高中依舊贏了球,誠凜籃球隊位列全國高中男子高中冬季盃賽第二。那次,火神幾乎整場都由赤司征十郎盯防,他親眼看見赤司的心防崩落倒榻,並為此震撼,甚至莫名其妙生出想要照顧這個人的想法。
俗話不是說過嗎,具有某種反差性的人很容易使別人產生戀愛一樣的錯覺。火神覺得,赤司征十郎大概就屬於那種人。他可以把保護自己的城牆築得又高又深,一旦打破那道城牆,卻會發現內在格外柔軟而易於受傷。
火神不太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新「認識」的赤司征十郎。
至於火神,他恰巧是完全相反的極端,火神不做築牆這套,他喜歡大剌剌的哭、大剌剌的笑。事實上,赤司征十郎認為,火神大我就是因為他那敞開而表裡如一的單純而使人受其吸引。火神大我既不纖細也不溫柔,但他有種天生的溫暖,或許出自他願意打從心底為人著想的好個性。
這不,赤司告訴火神:「這是你陪我的謝禮。」
火神先是一愣,他抓著玩偶露出尷尬的笑容:「別這麼客氣…你遠道而來,我本來就應該陪你逛。」赤司征十郎點頭,他就是因為如此覺得火神大我可愛。
火神將巨大玩偶舉高:「不過,赤司,你的品味還真奇怪啊?」
赤司氣定神閒回答:「看久了,你就會明白它的美感。」
「噢。」
之後,夾著一隻讓人不得不注目的奇怪玩偶,本來就相當引人注意的火神和赤司組合繼續閒逛。
街區的攤販意外的大,等他們逛完已經來到黃昏。
火神說想回到班級的室內展示廳找黑子哲也,赤司跟著他去了。黑子看到他們聯袂出現並沒有太驚訝,倒是跑來湊熱鬧的青峰大輝一口飲料直接噴出嘴。作為赤司和黑子的前隊友、火神的現任頭號敵手,青峰大概從未料想過這兩人一起出現的狀況,他用一副「你們吃錯藥啊,還有那是什麼醜不啦嘰的東西?」的表情來回看著赤司跟火神。火神同班又同隊的朋友降旗光樹曾在赤司那兒吃過虧,嚇得立刻語無倫次起來。至於與青峰一同前來的桃井五月則來了精神,她作為籃球部經理而熱愛蒐集情報,五月亟欲問出詳情的黏到黑子旁邊,想探聽她助理過的前籃球隊長和火神大我的八卦。
就在這樣各懷心思的氛圍下,他們照了張團體合照。
等待拍立得相片顯像的時間,桃井提議先去頂樓等待煙火。學校頂樓是眺望煙火最好的位置,火神下意識瞥向赤司,後者沒有表示異議的邁開腳步,準備上樓。黑子饒富興味的瞥向赤司,又看了看火神。
『這傢伙本來說要我單獨陪他到晚上。』火神突然想起赤司說過的這段話,心底有些內疚,又有股說不上的失望。不知不覺,火神落後於爬上頂樓觀看煙火的人潮。赤司好似意識到他的想法,他從樓梯中段回身,手收在袖子又折回來。
赤司說:「你再繼續發呆就會跟哲也他們走散。」
「我知道了。」火神點頭,他抓住赤司伸出來的手。然而,出乎他意料,赤司征十郎並沒有往上爬,他反而帶著火神往下走。赤司的舉動引起他的好奇,火神沒問為什麼。他們逆著人流,也不靠近能看見煙火的窗邊。
他們一路走到原先碰面的河濱緩坡,原先的茶席已經收攤,河濱幾無人影,夜晚頗有涼意。
「赤司?」
赤司沉默了一下,他突然說:「這裡是煙火施放的背風處,預計煙霧會擋住煙火,所以沒人想站在這裡。」他鬆開火神大我的手。
接著,赤司征十郎說:「但是,我反而更想看煙火的反面會出現什麼。」
「煙火的反面?」火神反問:「不一定是反面吧?不是有那個什麼…園遊會的神明。」
「是啊。」赤司笑出聲:「你相信那種東西?」
火神也跟著笑了:「我希望祂存在。」
說著說著,學園祭的煙火開始施放了。
先是一陣亮麗的火光,然後是轟然巨響。天空一片煙霧,但河水卻意外地倒映出更炫麗的光芒。煙火和街道的燈火混在一起,異常漂亮。
長長的河濱只有他們兩個人,火神大我驚嘆的看著光的倒影,赤司征十郎轉頭看他。他們沉默無語,直到煙火施放完畢。
火神從讚嘆回過神。
「抱歉,我剛剛完全忘記周遭…」
赤司搖頭:「無所謂。」
火神面向赤司,他突然覺得自己該說什麼,但火神實在沒有一點想法。最後,他勉強擠出一句:「剛剛,非常漂亮。」
赤司征十郎回答:「確實相當美麗。」
一陣尷尬從他們彼此綻開的距離慢慢延展。
半晌,火神挪動腳步:「該回去了,黑子會擔心。」
「噓。」赤司制止他,赤司征十郎的手指貼到他的臉頰上:「我想,學園祭的神明真的存在。」
那約莫是百萬分之一秒的事情。
如果是平常的赤司征十郎,大概不會如此衝動。然而,他突然有一種現在不抓住火神,就會永遠失去機會的感覺。
於是,赤司征十郎就著較高的坡度,傾向前親吻火神。
他如此解釋:「所以,我今天所做所說的一切,可能也只是神明的惡作劇。」
火神大我先是察覺到柔軟的觸感,他接著意識到那是赤司征十郎的手指和嘴唇,最後才是赤司的話。
赤司征十郎眨著他在夜色格外明亮的雙眼,他移開手指,慢慢轉身。火神眼看赤司就要走了,只留下一個簡直跟毫無說明沒兩樣的動作,或者該說那是一個很不「赤司征十郎」的舉動。赤司已經邁開腳步,火神見狀,急忙一個跨步拉住他:「赤司,等等!」
「怎麼?」
他們僵持著。火神品嘗爬過他自己背脊的戰慄,就像他現在非開口作些表示不可,否則永遠不會再有今天的機會。
他看著面前的赤司征十郎。
「我想…我們再待一下。」
赤司吐出長氣,良久,他悠悠回答:「當然,我就等你說這句話。」
火神愕然。
自知上當的火神大我吶吶的吐出他的想法:「你這麼做很狡猾。」
赤司努力歛著他的笑意:「…要知道,神明可狡詐了。」
火神一手抱著醜玩偶,另一手緊張的碰觸赤司的手,直到後者反過來扣住他。火神大我整張臉都紅起來,他很慶幸現在並沒有太亮。
『如果有學園祭的神明,那個討厭的神明一定在偷笑。』火神想,他此時此刻才想到要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